张卫东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，眉头渐渐锁紧。京城来客？季昌明刚刚被调离实权岗位，就迫不及待地联络京城关系，这老狐狸果然不甘心就此认输。

    他迅速回复臧力力：“查清来客身份，24小时监控季昌明。”

    发完消息，张卫东站在书房的窗前，望着夜色中静谧的周山县城。

    表面上看，这场较量以他的完胜告终——季伟明身陷囹圄，季昌明被边缘化。但政治博弈从来不是一锤子买卖，季家在梁西经营二十多年，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斩断的？

    手机再次震动，是万国来的私人秘书发来的短信：“万省长明早八点约您在省城见面，地点另行通知。”

    这个突如其来的约见让张卫东心头一紧。

    万国来深夜安排见面，必有要事。联想到季昌明秘密会见京城来客的消息，张卫东隐约感到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。

    他轻手轻脚回到卧室，齐悦仍在熟睡。

    借着窗外的月光，张卫东凝视妻子安详的睡颜，手指轻轻抚过她隆起的腹部。这个家，就是他奋斗的全部意义。

    次日凌晨四点，张卫东悄然起身，给齐悦留了张字条说去省城开会，便驱车前往凤城机场。清晨第一班飞机起飞前，他收到了见面地点——省城郊外的一处私人会所。

    会所隐藏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，环境清幽隐秘。万国来已经在茶室等候，见到张卫东，示意他坐下。

    “季昌明昨晚见了中组部干部二局的副局长林贺民。”万国来开门见山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张卫东心头一震。

    他没想到，万国来省长的消息渠道如此精准，与臧力力所调查的结果毫无二致。

    中组部干部二局分管的就是地方省部级干部的考察任用，林贺民这个时间点秘密会见季昌明，显然不是偶然。

    “他们要动您？”张卫东敏锐地察觉到关键。

    万国来苦笑一声：“我在梁西待得太久了，有人想让我挪挪位置。”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“季昌明这次是豁出去了，不惜动用最后的底牌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
    “昨晚常委会后刚收到的消息。”万国来目光深沉，“林贺民这周会带考察组来梁西，名义上是调研干部队伍建设。”

    张卫东大脑飞速运转。万国来如果调离，他在梁西最大的靠山就没了。

    而季昌明虽然被边缘化，但只要万国来一走，他完全有可能卷土重来。

    “您有什么打算？”

    万国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推给张卫东：“这里有份材料，你帮我交给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张卫东接过文件袋，感觉分量不轻：“交给谁？”

    “省委党校副校长周明。”万国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，“他是老书记的人，在京城有特殊渠道。”

    张卫东顿时会意。周明看似闲职，实则是梁西政坛隐形的“教父”，门生故旧遍布全省。万国来这是要动用梁西本土派的力量来抗衡京城空降势力。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张卫东将文件袋小心收好，“季昌明那边，需要我做些什么？”

    万国来摇摇头：“你什么都不要做。现在的你太显眼，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底下。”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卫东，“把齐悦科技的产品发布会办好，这才是你的正事。”

    离开会所时，朝阳已经升起。张卫东坐进车里，没有立即发动，而是给臧力力发了条加密信息：“重点查季昌明与林贺民的关系网交集点。”

    刚发完信息，手机突然响起。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
    “喂，是张卫东吗？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男声。

    “我是。您哪位？”听着对面有些阴阳的声音，张卫东语气也严肃了几分。

    “我是季昌明。”对方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我们谈谈。”

    张卫东握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。他没想到季昌明会直接找上门来。

    “季厅长？有何指教？”

    “明人不说暗话。”季昌明冷笑一声，“你搞垮我儿子，这事没完。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——离开梁西，去中央党校学习一年。回来后，我保你平调省厅正处。”

    这个条件让张卫东眯起眼睛。离开实权岗位去学习，实际上是要把他调离风暴中心。而“保你平调”的承诺，更像是一种威胁。

    “季厅长太看得起我了。”张卫东语气平静，“我一个小小副市长，哪值得您费这个心？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我倒是忘了，你是一身代三职啊！”

    “季副厅长确实有些老年性痴呆，我岂只是代三职，准确的说，应该是代五职。我既是市长党委，还是县委常委。”张卫东分明就是想气死人不偿命。

    “张卫东！”季昌明突然提高音量，“别给脸不要脸！你以为有万国来罩着就高枕无忧了？我告诉你，他自身难保！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传来粗重的喘息声，显然季昌明情绪激动。张卫东趁机给这段通话按了录音键。

    “季厅长，您这话我就不明白了。万省长是省委领导，您这样议论上级，不太合适吧？”

    “张卫东，你少跟我装蒜！”季昌明咬牙切齿，“最后给你三天考虑。三天后，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！”

    电话被狠狠挂断。

    张卫东看着手机屏幕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季昌明这是狗急跳墙了，居然直接出言威胁。这段录音如果利用得好，将会是一张王牌。

    他启动车子，驶向省委党校。途中，王传邦打来电话，声音紧张：“张县长，出事了！季伟明在拘留所突发心脏病，已经送医院抢救了！”

    张卫东一脚刹车停在路边：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
    “半小时前。医生说是心肌梗塞，情况很危险。”

    “派人24小时看守，没有我的允许，任何人不得接近！”张卫东厉声命令，“特别是季家的人！”

    挂断电话，张卫东眉头紧锁。季伟明年纪轻轻，哪来的心脏病？这分明是季家要玩金蝉脱壳的把戏！一旦季伟明保外就医，很快就会“康复”，然后消失在国外。

    他立即拨通了臧力力的电话：“力力，立即调查给季伟明看病的医生背景，特别是与季家的关系。另外，查查最近有没有安排季伟明出国治疗的打算。”

    处理完这些，张卫东看了看手表，加速驶向省委党校。

    这场博弈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，每一步都关乎生死。而他手中握着的这份文件，很可能就是扭转战局的关键。

    车窗外，省城的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，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