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宫大殿内,夜明珠将整个殿堂映照得恍如白昼。
铺陈着雪貂皮毛的龙椅上,虞东祭,这位统治大虞国已经有三十余载的帝王,正半阖着眼。
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沟壑,霜白的发丝与明黄龙袍形成鲜明对比。
“陛下~”一声酥媚入骨的轻唤,在龙椅左侧响起。
只见林清函一袭轻透的粉色宫纱,如菟丝花那般,缠绕在虞东祭这位帝王的身侧。
她玉指纤纤,似有若无抚过老皇帝枯瘦的手臂,傲人的曲线随着动作在薄纱下若隐若现。
“妾身这几日夜不能寐.…..”
她朱唇轻启,吐气如兰,“只要一闭眼,就梦见那些可怕的人…….”
“您不要离开妾身~”
说着,林清函娇躯轻颤,恰到好处的将那傲人……..贴在虞东祭的右臂上。
虞东祭那布满老年斑的手掌,缓缓摩挲着美人香肩,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三十年的帝王生涯,让他比谁都清楚这温柔乡里的刀光剑影。
但此刻,虞东祭宁愿沉醉在这蚀骨的芬芳里,感受人世间的美好。
“爱妃莫怕.…..”虞东祭声音沙哑如磨砂:“有朕在,谁也伤不了你。”
说罢,他指尖缠绕着林清函如瀑的青丝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那馥郁的诱人幽香,令虞东祭昏聩的神智为之一振。
这美人儿发间暗藏的特殊迷香,正随着每一次呼吸渗入他腐朽的肺腑。
“陛下.…..”
林清函眼波流转,朱唇轻咬,恰到好处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。
她深知自己这副皮囊的价值,为了取悦这个老皇帝,林清函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。
紧接着,虞东祭这个老皇帝粗糙的手掌,顺着林清函这玲珑曲线游走,他浑浊的眼中浮现出痴迷之色。
连日来,为了这个好好品尝这位绝世美人,他可是罢免了三名劝谏的御史。
为此,虞东祭还破天荒推了七次早朝,就只是单纯贪恋在林清函这温柔乡里,好好享受常人无法想象的欢愉。
而林清函这个温柔美人也当真“懂事”,无论是抚琴作画,还是床笫之间的曲意逢迎,都拿捏得恰到好处。
就像此刻,她正用那双柔若无骨的手,为自己揉按着太阳穴。
指尖暗藏的手法,让垂暮的虞东祭舒服得直哼哼。
“爱妃当真是朕的心肝宝贝.……”虞东祭愉悦的喘息着,却没看见身旁美人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。
林清函纤长的睫毛轻颤,在烛光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。
她将脸微微侧过,让一滴恰到好处的泪珠,悬在腮边欲落未落。
“陛下.…..”她嗓音轻颤如风中柳絮,“妾身只怕.…..时日无多了.…..”
“不能继续伺候陛下您了…….”
虞东祭察觉到怀中美人轻颤,当即睁开双眸,用枯瘦的手臂将她搂得更紧。
这位垂暮帝王,此刻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急切:“爱妃这是怎么了?”
他快速抬起一只手,用粗糙拇指拭去林清函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痕。
虞东祭的声音,虽然听起来十分苍老,但是却温柔得反常。
林清函适时的抽泣一声,将脸埋在虞东祭的胸前,声音闷闷的传来:“妾身.…..妾身不敢说.…..”
“说!”
虞东祭突然暴喝,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殿内烛火摇曳。
他枯爪般的手抬起美人下巴,浑浊的眼中竟迸发出骇人的精光:“朕倒要看看,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,敢让朕的爱妃受委屈!”
林清函似被吓到般瑟缩了一下,却恰到好处地让轻纱滑落,露出半边雪肩。
她红着眼眶轻声道:“是.…..是东厂的陆督主.…..他.…..他之前警告过妾身,说妾身会给陛下您带来灾祸。”
“陆督主”这三字一出!
虞东祭周身凌厉的杀气骤然一敛,他浑浊的双眼瞬间清明如潭。
这位执掌大虞三十余载的帝王,这时用手指有节奏的轻叩着前面的龙桌,发出沉闷的“笃笃”声。
“东厂督主?”
虞东祭轻笑一声,声音里透着洞悉一切的玩味。
他枯瘦的手指抬起林清函的下巴,力道不重却让人无法挣脱:“爱妃啊.……你别怕,朕早晚会解决他的。”
林清函心头剧震,却见虞东祭突然凑近,在她耳边轻声道:“东厂那条老狗,就算借他十个胆子.…..”
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,说出的话却令林清函毛骨悚然:“也不敢动朕榻边之人。”
他缓缓直起身,眼中精光乍现:“不过——”话锋一转,“既然爱妃想看他死.……”
虞东祭苍老的手掌抚过美人发丝,“朕一定会成全你的心愿便是。”
“但,不是现在,那条老狗,朕用着还顺手,先不能杀他。”
殿中明珠,忽然照亮虞东祭这位老皇帝似笑非笑的脸。
虞东祭又继续倚在龙椅上,一只手轻轻抚摸在林清函惊呆的脸蛋,他眼中闪烁着深不可测的精光。
这位垂暮帝王对东厂的纵容,从来都不是昏聩所致。
三日前,当东厂鹰犬在京城掀起腥风血雨时,内阁首辅跪在殿外泣血上奏,六部尚书联名请命。
虞东祭却连给他们面圣的机会都没有,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:“朕老了,见不得血,让他们闹去吧。”
这不是糊涂,而是一盘大棋。
“东厂…….”
虞东祭望着殿外,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。
他就是需要东厂这把刀够锋利,也需要它够招恨。
等这把刀沾满鲜血,等满朝文武的怨气达到顶点——
“就是朕.…..收网之时。”
虞东祭低头看向怀中失落的美人,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截雪颈。
大虞国发生的一切,尽在他这位帝王的掌握之中。
连这娇滴滴的美人儿,也不过是取悦自己的工具罢了。
虞东祭一把将林清函打横抱起,他又被这绝世美人勾起了欲望。
“不过,除了东厂督主那条老狗外,只要爱妃开口,朕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!”
此话一出,林清函那原本黯淡的眸子骤然亮起,就如同将熄的炭火被重新吹燃。
她纤细的手指,紧紧攥住虞东祭的龙袍衣袖。
“陛下.……”林清函的声音轻颤,带着真实压抑的哽咽。
她脑海中浮现出曹一那张令人作呕的面容,那个阉人竟敢在马车里以“护卫”之名,行轻薄之实。
马车中,他枯瘦如柴的手臂将她禁锢,那张惨白的脸,埋在她颈间贪婪嗅闻的模样,至今想起都让她胃部痉挛。
“妾身.……”林清函难以启齿,泪珠恰到好处的滑落。
“那日入宫途中,那东厂带队的人.….”话到此处,林清函突然适时止住话头,轻咬住下唇。
这姿态比任何言语,都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。
“那东厂带队之人的眼睛.…..时时刻刻黏在妾身的身上.…..”
说到这里,林清函突然打了个寒颤,她恰到好处地往虞东祭怀里缩了缩。
林清函很聪明,她比谁都清楚,男人最忌讳的,就是自己的女人被人染指。
即便只是被触碰,在这位九五之尊眼中也如同玷污。
所以,林清函刻意将事实停在暧昧的边缘——让老皇帝自己去想象,却又留有余地。
“若不是妾身提及陛下…….”
虞东祭的脸色,果然阴沉得可怕。
“曹一那个该死的狗东西,他有没有碰到爱妃你…….”
“陛下!”
闻言,林清函适时露出羞愤欲死的表情,“妾身宁愿咬舌自尽,也绝不会让那腌臜货色.…..”
这一番做派,既保全了“清白”,又将仇恨拉满。
果然,虞东祭轻声细语将她安抚下来,只是眼中的杀意已经凝成实质。
他可以容忍棋子间的博弈,但绝不允许棋子僭越。
特别是对属于他的东西。
虞东祭枯瘦的手抚过美人颈间,他突然轻笑出声:“爱妃想看他怎么死?凌迟?还是.…..人彘?”
当然,虞东祭的询问不过是走个过场。
帝王之怒,从来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。
“来人!”
虞东祭突然暴喝,声音震得殿外侍卫刀鞘作响。
他枯瘦的手指,在龙案上敲出急促的节奏,嘴角却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。
“传朕口谕,即刻召东厂曹一进宫。”
话音刚落,虞东祭继续低头,用手抚摸着赵清函的发丝继续道:“就说.…..朕很满意,他护送爱妃有功,要重重赏他.…..”
殿外的总管太监闻言浑身一颤,他手中的拂尘差点落地。
伺候陛下三十余年,他太清楚这“重赏”二字的含义。
上一次陛下说要“重赏”兵部尚书,结果,第二天那人就全家下了诏狱。
林清函乖巧的伏在虞东祭膝头,她妖艳的唇角在无人处微微上扬。
虞东祭突然俯身,手指轻轻捏住林清函精致的下巴。
他浑浊的双眼此刻竟泛起病态的亮光,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。
“美人儿.…..”
虞东祭的声音沙哑得可怕,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,“不要让这些没用的废物,干扰到我们.…..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用手指顺着林清函雪颈滑下,在锁骨处流连:“现在最重要的就是…….”
不知在何时,虞东祭的另一只手,已经顺手摸上赵清函的衣带,“朕要先好好.…..赏赐爱妃.…..”
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却盖不住殿内龙袍落地的窸窣声。
赵清函顺从的闭上眼,任由老皇帝的身躯压上来。
东厂的正堂内,十三道身影犹如标枪一般,笔直的跪伏在地上。
炽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地面上切割出锐利的光影,却驱不散堂内森然的寒意。
“禀义父!”
跪在末位的曹十强忍着剧痛:“孩儿已探得明佛寺的秘宝.…..”
曹十佝偻着瘦小的身躯跪在堂末,那张獐头鼠目的脸上此刻血色全无。
他惯常用来施毒的右手,此刻软绵绵的垂着,小臂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。
这个平日里最擅长,用淬毒暗器偷袭的阴险之徒,此刻却像条丧家之犬般瑟瑟发抖。
一滴滴豆大的汗珠,顺着曹十稀疏的眉梢滚落。
他每呼吸一次,断裂的肋骨就刺得肺叶生疼。
“寺中藏有……神物……”
曹十每说几个字就要倒抽一口冷气:“据孩儿所捉到的小和尚招供.…..此莲白日生辉,香气能肉白骨..….”
他刚想继续禀报,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吐出的血沫里混着恶臭液体。
曹十原以为凭自己的轻功和毒术,潜入明佛寺不过是探囊取物。
谁曾想刚翻过院墙,就被十八罗汉阵困了个正着。
那些秃驴的伏魔杖法,打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。
“阿弥陀佛,施主请回吧。”
想起那个老和尚慈眉善目的模样,曹十就恨得牙痒痒。
那群秃驴明明能取他性命,却偏要摆出副慈悲为怀的嘴脸。
呵.不杀生?
这将成为他们最后悔的决定!
曹十已经在盘算着,要往寺里的水井下什么毒才最解恨。
是让人肠穿肚烂的“断魂散”?
还是浑身溃烂的“腐骨膏”?
最好是把那些秃驴,一个个折磨得求生不得
想到这里,曹十扭曲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快意。
佛门戒杀生?正好让他可以慢慢玩.……
不过,曹十想要实现这个愿望,就只能依靠他的义父。
权倾天下的东厂督主!
端坐在主位的陆玄微微抬眼,那双如寒潭的眸子,直刺曹十的心底。
“你说的话…….最好是真的!”
堂内明明烈日当空,曹十却感觉如坠冰窟。
义父的目光,可远比明佛寺那些该死的伏魔杖,更让他觉得胆寒。
“孩儿对天起誓!”
曹十顾不得断骨之痛,猛地以头抢地:“若有一字虚言,愿受万毒噬心之刑!”
他太清楚欺骗义父的下场了。
东厂地牢里那些“说谎者”,现在都成了风干腊肉挂在刑房里。
报仇固然重要,但比起触怒义父.……
“带上东厂以及京城的所有兵马,出发明佛寺。”
直到上方传来一句冷漠的声音,曹十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退出大堂。
“是!义父!”
这个时候,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,几道刺眼的大红袍身影昂然而入。
他们腰间悬挂的金牌,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领头的太监总管一甩手中拂尘,东厂番子们纷纷退避。
谁不认识这些御前行走的大珰?
“圣上口谕——”
尖细的嗓音刺破堂内肃杀之气。
总管太监睥睨着跪伏在地的十二太保,他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:“曹一掌刑千户何在?”
“陛下念你护送林妃有功,特赐.…..觐见领赏。”
曹一闻言,瞬间喜出望外:“臣.…..领旨谢恩。”
说罢,他偷眼望向主位的陆玄,却见义父正慢条斯理的品茶,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