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万岁爷的话,殿下此次胸痹,要比……比上次严重些,只怕要等到……等到入夏,才能痊愈呢。”丁源恭恭敬敬道,短短一句话,丁源浑身都已经汗湿了。
入夏?
那岂非南巡的时间还要推后?
万岁爷原本计划,一出正月就再度南巡的,但是宫里却闹了痘疫,南巡自然是要往后推了,然后呢?
然后太子又得了胸痹。
再度南巡倒是不必非带着太子不可,但是这个时候,万岁爷却如何放心把太子留在京师?
之前太子可是看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敢跟索额图密谋呢!
索额图更是胆大包天意图私下前往德州密会太子?
谁给他的胆子?
见着太子又打算密谋什么?
就算如今索额图被圈禁,就算太子的势力都已经被万岁爷拔了个一干二净,可万岁爷对太子可没有半点儿信任可言。
到哪儿都得带上。
万岁爷更加不耐,瞅着跪在自己脚边瑟缩发抖的丁源只觉得碍眼得很,当下大手一挥:“滚!”
“是,奴才告退!”
丁源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,恭恭敬敬退了下去,待总算出了乾清宫,丁源才敢松口气儿,身上一放松,险些一个趔趄跌倒,好在跟着的小太监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了。
“大人,您当心脚下。”
丁源面色苍白,脚步有些虚浮,由着小太监搀着自己,只是这个方向……
“不是该回太医院了吗?”丁源问道。
小太监提醒:“大人,您还要去毓庆宫给太子殿下请脉呢。”
还要去毓庆宫。
将将落下去的一颗心,旋即又提了起来,丁源的脸一时更白了。
看着巍峨肃穆的宫墙,丁源一声默默叹息。
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。
……
出了乾清宫,四爷原本也是想着要再去一趟毓庆宫的,之前的事儿没有谈拢,他到底还是要再跑一趟的。
结果四爷才出了日精门,就知道了万岁爷要召见内务府总管大臣凌普的事儿。
四爷脚步一顿,再抬脚就改了方向。
看来是用不着去毓庆宫了。
四爷就提早出了宫,然后直奔畅春园,只是等回到贝勒府的时候,天儿都已经黑了,直接走东门去了维珍的小院儿。
先去看了都好,然后四爷进了正堂,结果甫一进来,就瞧着维珍轻手轻脚从寝房出来,还比着手势冲他“嘘”。
“小丫头刚睡着,”维珍指了指寝房里面,跟四爷道,“你轻着点儿。”
小丫头?
四爷一怔,旋即脸色都不大好看了,压低声音道:“多大的人了,还让她住在你这儿?”
要说四爷最疼的孩子是哪个?
现在肯定是刚满月的小都好,但是等小都好长平平安安成大都好之后,老父亲的心头肉地位毫无疑问还是要重新回归到大格格手里的。
可就算四爷再怎么心疼大格格,对于大格格在维珍房里睡这件事儿还是不爽,他不在家也就罢了,让月华来陪陪维珍挺好的,但是他现在分明在家!
而且这孩子三天前明明已经在维珍这儿赖过一晚了!
他这个做阿玛的当时忍着没跟孩子计较,这孩子怎么非但一点儿数都没有,还变本加厉了!
“孩子这么长时间没见着我,想的厉害,所以这几天才黏人……”维珍解释道,一边伸手去解四爷的斗篷,只是带子还没有解开,就被四爷一把握住了手。
“我也想的厉害。”
是啊,想的厉害。
这回四爷陪维珍坐了个完整的月子,每一天都朝夕相处腻在一起,冷不防今天出门,四爷还怪不习惯的,只要一空下来脑子里就在想维珍。
本来今天跟三爷一道去实地查看几个园子的,一来一回也要不短的时间,而且又是这样的大冷天儿,按说四爷应该像三爷那样直接宿在畅春园里头,明儿再回来的,但是四爷却忍不了,到底还是赶了回来。
还被三爷呛了一句,嫌他毛病多。
维珍嘴角一阵抽搐:“……你少来!你早上才走!也就一天……不,顶多六个时辰没见着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