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后,沈兰塞了三张图给离戈。
“收好来,有空看看,如果决定好了通知我。”
离戈只打开一张图看了一眼就立即合上。
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兰,问:“你很早就想好退路了?”
“不算早,上京的路上想的。”
沈兰当时一心为了报仇而来,当然会考虑退路问题。
虽然报仇的希望渺茫,但她也做好了明路走不通,杀人越狱的准备。
“皇上已经答应要将古里镇当年的事昭告天下,同时惩处当年参与屠杀镇民的官兵,我们的目的达到了。”
离戈把图纸收好,摸了摸沈兰的脸颊:“我要是能早些遇见你就好了。”
如果一切还可以从来,他也许会换一种方式报仇,而不是断绝了自己所有的生路。
他带着李烨离开。
半路上,将沈兰给的图塞给李烨,“这个收好,一个月后,我会找机会将你派出京城,你带兰儿出京去吧。”
李烨不解地问:“你要做什么?”
“没做什么,你听着就是,记住,不要告诉她!”
“她不傻,平白无故的,她怎会跟我离京?”
李烨心中惴惴不安,也不知道离戈这回憋着什么大招。
“放心,不会平白无故,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新帝在逐步推行新政,看得出来,他有心做些改变,但动作又不大,尚未触动世族权贵的利益。
也因此,大臣们对于他的大部分想法都是支持的。
之前郑王在位时宣布的考试也如期举行,朝廷急需人才。
进京赶考的学子们也没想到,等他们进贡院的时候,皇帝已经换了人。
不过为谁效力都一样,这并不影响他们金榜题名的喜悦。
因平阳侯立了大功,付清衍此次也在考生名单中。
没人看好他,毕竟他进怡山书院才短短半年多。
而且在此之前,从未传出过他的才名,而来参加考试的学子们汇集了五湖四海的天才。
佟逸文死后,怡山书院关闭了一段时间,学生们都返回家中。
付清衍一直在家中埋头苦读。
尤其丽妃死后,平阳侯夫人病了一场,他也在家中闭门不出。
他并不知道萧寂与平阳侯私底下做了什么,等他心情平复一些,才知道朝廷的天变了又变。
考试前一天,其他考生不是在拜见各考官就是在拜会各名士,付清衍却带着观书去找沈兰。
二人许久不见,气氛有些尴尬。
“有把握吗?”沈兰问他。
“没有。”付清衍摇头。
观书急坏了,“大少爷别说丧气话,您埋头苦读数月,肯定能高中!”
只有付清衍自己心里清楚,这闭关的几个月,其实并未学进去多少。
当初有沈兰指导,他有明确的学习目标,自己闭门造车,效果甚微。
“人要有自知之明。”
不可否认,付清衍是个读书的好料子,天赋不错,但确实时间太短了些。
如果再给他两年时间,沈兰觉得他高中的概率有九成。
不过任何考试都还有运气成分在,也未必就毫无希望。
付清衍沉闷了许多,他从前是最话多的人了。
沈兰不知如何安慰他。
而且时间过去这么久,现在的安慰也毫无意义。
她对付清衍始终有一股愧疚之心在。
丽妃的死因至今不明朗,但无论凶手是谁,当时的局势都是推动凶案发生的主要原因。
付清衍支开观书,道出了自己的来意。
“我今日来,是想要一句实话。”
沈兰屏息。
“我姐姐的死,真的是太子所为吗?”
“没有目击证人,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太子所为,太子本人当时不在场,但不排除是他指使人干的。”
“听说他杀了林婕妤是你和皇上亲眼目睹的,那他杀我姐的目的是什么?”
一个无子的妃嫔是威胁不到太子的地位的。
但许多人都说,太子当时疯了,否则他不会连林婕妤也杀。
“不知道,也许凶手不是他。”
付清衍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道难看的笑容。
“皇上驾崩时我就想清楚了,我姐迟早是要死的,看皇后的下场就知道了。”
付清衍苦笑自嘲,自嘲自己什么也做不了。
他父亲什么也不会告诉他,更不可能让他参与到夺嫡之争这样大事里。
如果他能像表哥那样厉害就好了。
“沈姑娘,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一次高中吗?”
沈兰不是神,更不是主考官。
“也许你可以去拜拜文曲星,保佑你明日考试顺利。”
付清衍叹气,起身说:“是我太急躁了。”
他犹豫着问:“当初佟家的罪名中有一条是买卖举人名额,我想知道,如果佟家还在,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这样的名额?”
沈兰意外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。
这可一点不像从前那个乐观开朗的男孩了。
“我不知道,但总归不是钱财就是珍宝,又或者是权利。”
“也是,我虽说是平阳侯世子,可能掌控的金银太少,更没有能交换的东西。”
沈兰怕他钻牛角,安慰道:“你天赋极高,是读书的好苗子,就算一次不中也没什么,过两年不还有机会吗?
你如此年轻,就算不走科举这条路,家中肯定也能谋个一官半职,殊途同归。”
付清衍似乎并不想借助家里的关系,他想凭自己的本事证明自己。
这也许是他们父子俩常年不和导致的,沈兰也不好说什么。
虽然他们依然能面对面坐着,可沈兰心里清楚,他们之间已经无法回到从前。
付清衍临走前,沈兰多说了几句。
“皇上刚登基不久,肯定有许多想做的事,从最近朝廷推行的新政看,皇上有意改革田税,你可以多想想税收方面的问题。”
“好,我会向表哥请教朝堂上的事。”
“也许其他考生也能洞察到皇上的心思,但要将策论写到皇上的心坎上,就得各自捉摸了。”
付清衍无奈地说:“新帝还是二皇子时,我与他也有过往来,他这个人最会藏,什么事都藏在心里,可难捉摸了。”
再难捉摸,那也比从未见过皇帝的人强。
“他要是不会隐藏自己,早就被太子收拾了,心思不外露,这是他的优点。”
现如今,朝堂上,文武百官还猜不透皇上的心思,反而谨慎对待,平和了许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