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传邦一夜未眠，天刚蒙蒙亮就驱车前往市局。

    清晨的凤城笼罩在薄雾中，街道上行人稀少，只有早起的环卫工人在默默清扫。

    他走进市公安局大楼时，值班的警员惊讶地站起身：“王局，您怎么来得这么早？”

    “有些文件要处理。”王传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，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。

    关上门，他立刻拨通了季伟明的电话。

    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，季伟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：“谁啊？这么早……”

    “季局，是我，王传邦。”王传邦压低声音，“关于张卫东的调查，我有重要发现。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。“到我办公室来，半小时后。”季伟明的声音突然清醒了许多。

    挂断电话，王传邦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档案袋，手指不自觉地颤抖。他不知道张卫东的计划到底是什么，但此刻已别无选择。

    半小时后，季伟明办公室。

    “这么快就有结果了？”

    季伟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，显然匆忙赶来，连领带都没系好。

    王传邦将档案袋放在桌上：“季局，我发现张卫东在周山县扶贫资金使用上存在重大问题。”

    季伟明迫不及待地拆开档案袋，翻看里面的材料。

    他的表情从期待逐渐变成失望，最后愤怒地将文件摔在桌上：“就这？几个鸡毛蒜皮的小问题？王传邦，你是在耍我？”

    “季局，这些证据虽然看起来不大，但足以启动正式调查了。”王传邦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，“而且……我查到张卫东近期频繁与一个叫臧力力的人联系，此人背景复杂，可能涉及……”

    “臧力力？”季伟明突然打断他，眼中闪过一丝警觉，“你确定？”

    王传邦点点头：“通话记录显示，他们几乎每天都有联系。”

    季伟明站起身，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，突然停下：“王传邦，我要你继续深挖这个臧力力。另外……”他压低声音，“安排人24小时监视张卫东和方媛，我要确凿的证据！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王传邦面露难色，“监视一位市委常委，这不合规矩……”

    “规矩？”季伟明冷笑，“王传邦，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吗？这是命令！”

    王传邦深吸一口气：“是，季局。”

    离开局长办公室，王传邦立刻给张卫东发了条加密短信：“季已上钩，要求监视您和方媛，重点查臧力力。”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周山县政府。

    张卫东看着手机上的短信，嘴角微微上扬。他拨通了臧力力的电话：“力力，鱼咬钩了。按计划行事。”

    “明白。”臧力力简短回答，“材料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
    挂断电话，张卫东站在窗前，望着县政府大院里的梧桐树。

    树叶在晨风中轻轻摇曳，阳光透过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    看似平静的一天，暗流却在无声涌动。

    齐悦挺着肚子走进办公室时，发现张卫东正在翻阅一份厚厚的文件。

    “这么早？”她放下包，走到丈夫身边，目光落在文件上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张卫东合上文件，笑着站起身扶住妻子：“一些工作材料。你怎么来办公室了？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？”

    “工厂下周就要试生产了，我哪坐得住。”齐悦轻抚隆起的腹部，“宝宝也很兴奋呢，一直踢我。”

    张卫东温柔地摸了摸妻子的肚子，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。

    县政府大门口，一个陌生男子正假装看报纸，目光却不时瞟向办公楼方向。

    “对了，方媛刚才给我打电话，说有些财务上的事要汇报。”齐悦突然说道，“我让她直接来办公室找你。”

    张卫东眉头微皱：“她为什么不直接打给我？”

    “她说打你电话一直占线。”齐悦疑惑地看着丈夫，“怎么了？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张卫东迅速调整表情，“可能是刚才和力力通话时间太长了。”

    齐悦点点头，没有多问。但当她转身去倒水时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
    半小时后，方媛准时到来。她今天穿了一身保守的灰色套装，头发整齐地扎成马尾，看起来干练而专业。

    “齐总，张县长。”她礼貌地打招呼，然后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文件，“这是上个月的财务预算执行情况，有几个地方需要您签字。”

    齐悦接过文件翻看，张卫东则注意到方媛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
    “方媛，你没事吧？”他轻声问道。

    方媛勉强笑了笑：“没事，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。”

    齐悦抬起头，目光在丈夫和方媛之间来回扫视，突然说道：“卫东，我有点不舒服，先回去了。财务的事你处理吧。”

    不等张卫东回应，她已经拿起包向外走去。

    “悦悦！”张卫东急忙追上去，“我送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齐悦摆摆手，语气出奇地平静，“司机在楼下等着。你忙你的。”

    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，张卫东心头涌上一丝不安。

    他转身回到办公室，关上门，立刻问道：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
    方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：“东哥，昨晚有人跟踪我到家，还在我门口放了……放了这个。”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。

    张卫东打开信封，里面是一张他和方媛的“亲密照”，比之前那张更加露骨。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：“最后一次警告”。

    “混蛋！”张卫东一拳砸在桌上，“力力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？”

    “她说最迟明天就能拿到确凿证据。”方媛声音颤抖，“但是东哥，我担心齐总她……”

    张卫东深吸一口气：“悦悦那边我会解释。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你的安全。”他拿起电话，“我让传邦派两个信得过的人保护你。”

    方媛摇摇头：“不用了，我不想连累更多人。我自己会小心的。”

    她抬起头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：“东哥，这次我一定要亲自参与。季伟明不仅威胁我，还侮辱了你和齐总。我不能袖手旁观。”

    张卫东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女孩，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能一路追随自己从新东到梁西。他们骨子里是同一种人——看似温和，实则倔强；表面顺从，内心刚强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他最终点头，“但你必须答应我，一切行动听指挥。”

    方媛郑重点头：“我保证。”

    窗外，那个假装看报纸的男人仍在原地。他不知道的是，就在他监视张卫东的同时，臧力力派出的另一组人已经悄悄跟上了季伟明。